Sunday 25 December 2011

李純恩攝影籌款

喺置地廣場散步,睇到不少靚牌子靚貨,但唔係我地呢啲人捨得買嘅,不過望吓櫥窗,想像購物之爽,都係賞心樂事,手錶廣告有云:「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左丁山連擁有也不在乎,有得望吓已經滿足。香港闊太,內地富婆等有錢人隨街都係,啲名店其實唔想左丁山呢類人行入去阻住晒。
行行吓行到太子大廈,見到李純恩正在等候朋友,佢立即叫左丁山去睇佢嘅攝影展覽。李純恩係攝影發燒友,平時在香港唔寫稿之時,就鍾意周圍去影相,呢日出街揸住嘅唔係相機,而係 iPad,有乜作用呀?李純恩話:「你要學嘞,我依家寫稿用 iPad,下載咗一個軟件,叫做 FastFinga,係手寫板,用手指寫好,立即 E俾報館,方便妥當。」咦,上星期在馬場沙圈見到張志剛,佢揸住個 iPad II,佢話用以睇投注賠率,無以尚之,寫稿又掂,但佢簡單到用手指寫落 Notes,然後 e-mail,報館大概唔駛再打字,更方便。唔怕食指指頭痛嘅咩?李純恩與張志剛都話唔會,睇嚟左丁山或者要學習吓。
講番攝影,李純恩話佢出版咗一本攝影集,名叫《生命色彩》,為不少朋友造像,包括高錕夫婦、金庸、黃永玉、楊凡、張敏儀、倪匡、林憶蓮、潘迪華等等,加上不少風景人物圖片,遍及大江南北以及倫敦街頭、吳哥窟、澳洲國家公園、京都街頭,四處捕捉人物剪影,呢本影集由 Nikon資助,出版主要目的係為高錕慈善基金籌款。高錕基金由高校長之校友及友好組織而成,成立目的係為腦退化病患者及家屬提供協助。據一啲資料, 65歲以上長者,一成人患腦退化症、 80歲以上患病機率係兩成,頗為嚴重,除患者受影響之外,照顧患者之家人有時會搞到心理生理都十分疲累。高錕校長大概係香港知名度最高嘅一位腦退化長者,大家都願意為佢奔走效勞,籌集善款以幫助其他腦退化病人。李純恩知道之後,將佢歷年拍攝嘅人物圖片挑選結集成書,由 12月 20日至 25日在海港城海運大廈展覽大堂展出,賣書款項悉數捐予高錕慈善基金。

23/dec/2011

《蘋果副刊》

左丁山

Monday 12 December 2011

又痕又怕痛

嬌生慣養的朋友,對流浪劇場觀眾的精力讚歎不已,這裏去那裏去朝秦暮楚,看完芭蕾聽水磨調,強迫行將就木的皮囊適應時差,行徑跡近拳頭大過髀的超人。我倒從來不覺得有什麼稀奇,論旅行的頻密,有張敏儀這樣的全職「空中小姐」在左近作不倦示範,誰還敢展覽自己寒醜的飛行里數;說到東奔西撲的辛苦,在台下當印印腳的大爺罷了,只要量力而為戒絕貪婪惡習,也實在不必啟動特異功能應付。反而粉墨登台的表演藝術家值得欽佩,像這次來巴黎參加中國戲曲節的上海越劇院,十一月二十號才在香港演畢《韓非子》,二十九號就在法國演《西廂記》,顧曲周郎起碼有一星期時間養息,他們返到基地尚未回氣便要重新打點再出發,舟車之顛簸豈可同日而語。

這台《西廂記》一切從簡,首先順應主辦當局「演出時間不可超過兩小時三十分」的要求,連告密的歡郎也刪掉了,唱段單單保留最精彩那些,插科打諢的悉數略去,因為對劇情熟悉,追蹤古代處女又痕又怕痛的曲折心理完全沒問題,老外不做功課,活該一知半解。其次,運送佈景工程浩大,乾脆只帶不能沒有的道具擺設──整齣戲唯一具實際功用的裝置,是後花園那面阻隔才子和佳人產生肌膚之親的牆,本來就不在舞台出現的,其餘陪襯的亭台樓閣根本可有可無。這樣一來,復古的刺繡服裝更突出了,雅緻的顏色被黑底托着,漂亮到前所未見──上越剛在文化中心搬演的《紅樓夢》也復刻了古早版戲服,鼓掌鼓掌鼓掌!


12/dec/11

《蘋果副刊》 邁克

Saturday 10 December 2011

吃 魚

倪匡兄想找老酒的消息,我一放出去,大家爭着替他找,黎智英來了幾瓶,張敏儀也發掘了一些。
好友雷蒙,更在他一些親戚處找到,還用當年買下的價錢轉售,用來贈送喜歡的作家,真感謝他。
翻開舊箱子,我也有幾樽,送了過去,倪匡兄見到了,大感驚奇:「這種白蘭地已世上罕見,不能收。」
我笑着說:「你就喝了它吧!」
「不行,不行。」他搖頭:「這樣吧,等到機會,一塊乾掉。」
真夠朋友。
日前,有大好消息,倪太那難治的病,竟然奇蹟性地醫好,恢復得快,人已和病前一模一樣地健康,只是有點遺憾,那就是有些記憶已從腦中消除,對於生病的那段日子,一點印象也沒有。
「像電影的剪接,痛苦的那一段一刀剪掉,好極了。」倪匡兄說。
我們一群老友,聽了也替倪兄倪太揑一把汗。
乘倪匡兄高興,我即刻提出:「那麼再一塊做一個清談節目吧,有白蘭地酒商資助,要喝多少好酒都得。」
「倪太病好了,我喝什麼酒?」他咬了我一口。
說得也是,不做就不做吧,只要見他們夫婦快樂,說什麼都好。
「那麼可以出來吃飯了?」我又問。
「當然可以。」倪匡兄笑了:「我前些時候不跟你們吃飯,是因為我愁眉苦臉,誰喜歡見到這種人呢?既然一切都過去了,好,明天就去吃魚。」

29/nov/2011

《蘋果副刊》

蔡瀾

楊凡

有句話說: beauty is only skin deep.
絕不。美麗並不膚淺,美麗不止於皮相。可是文字能夠美麗,就不簡單了。
張愛玲愛看小報,為的就是今天的副刊吧。後來她在美國大綑大綑收的書報大概就是這些。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律師,只買星期日《蘋果》,只看《蘋果樹下》,只為董橋。董先生那一爐線香把《蘋果樹下》一群薰得沉醉,半睡半醒,忽然來了個分花拂柳的楊凡,有如驚夢!那段期間,說是奔走相告並不為過。人人問有沒有看楊凡?

這對長期寫的朋友好像不公平。可是副刊才俊多年來已成為自己人,大概不介意貪新不厭舊。
電視劇《她從海上來》有一個鏡頭我喜歡。演胡蘭成的趙文瑄躺在椅上第一次看張愛玲,如在今生今世中形容,看着看着就坐起來了。楊凡筆下那些俊男美女,令星期天的油墨也透着花香。
成書之後從頭再看,才真正知道,如他所說,是一本有感觸的書。一生跑遍世界與電影苦戀。少年時與兄長大吵,沒飯吃也要拍電影!在荷里活做臨記,那時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我的電視師傅音樂大師林樂培,今天八十五歲,常常提起當年在荷里活做臨記是多麼寶貴的經驗。楊凡可真是浸過來的。後來單身匹馬走康城,巧遇孫寶玲和法國電影眾生,令人看得津津有味。楊凡偶成此書是因為驚覺自己已成懷舊文物。的確,要從小看遍中外電影、戲曲,從第一影室走來對圈中人事熟悉的過來人才有充份共鳴。
楊凡的筆友日子多令人嚮往。他第一個取得簽名照片的是美國明星尊格溫。超級美男子。他來港那一年,我到告士打道舊麗的大廈找人帶我去取簽名。還拍了照片。他很高,我站在他面前像個小孩子。楊凡,找到的話給你看。

唉,如果找到的話。
那時我上中學,為甚麼和你一樣喜歡《 Back Street》(芳華虛度)那樣冷門的電影?到現在還記得蘇珊希活在片末那張臉。
還有,我也見過孫寶玲,去過她那幽魅的余氏古堡,看過一些半懂不懂令人懸念的迷的片段。
多少年來,和楊凡擦身而過,誰也不是誰的那一片雲,影淡風輕。多少年來,在各自的軌跡上繞着地球轉,忽然在一個交會點上發現他已變成一杯醇酒。以前在遠處看他的飛揚不羈,現在看見他眼中筆下的慈悲。世路已慣,以前的中場蝴蝶現在不喜歡多人的聚會。我倒是現在才知道他當年的進取,不是不值得欣賞的。爭取到那麼多珍貴的時刻,才有今天的寶藏。他明顯地非常勤奮,對長者用心。隨侍張大千黃永玉胡金銓不是人人做得到,想想多難得!我連問何佐芝先生威廉荷頓的軼事都不敢呢!
有個傳說,楊凡賣一幅名畫拍一部戲。 Wow!張婉婷羨慕地話自己只是餐搵餐食。可是鍾楚紅早就說導演用的是辛苦錢,肯為他拍特別宣傳照。
不管怎樣,楊凡和電影的愛情比較華麗。他形態像貴公子,不是賈寶玉,是《源氏物語》的光之君,會舞。
你知道水仙花本來就是美男子。
有沒有見過他偶然用手指托腮?還有把那豹皮襯裡的黑大衣一揚,轉身?
可是你要好好看完這本書。在後面那兩頁藍色調子裏,他承認那個無所畏懼的年輕人內心徬徨、無奈。才二十多歲自信十足的外表,克服一切走到今天,有幾許淒清?
楊凡最近在路上遇到一個攝影師,叫他不要再拍電影,給自己留一些尊嚴。這大概如利刃穿心。他倒是寫下來,還牢記住了,理性地沉寂。

其實那人錯了。他大概聽說楊凡的題材偏鋒票房慘淡才這樣以為。其實有多少人能忠於畢生所愛?只計付出不計收穫,永不言悔?拍那些甚麼甚麼大業才有尊嚴嗎?毛尖上星期引一些中西聯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I would rather be a gay!
這才是楊凡,他自己的唯美鴛鴦蝴蝶派教主。
楊凡不談政治,但他隱隱然有些失傳已久的莊敬自強因子。不明的話請看《淚王子》,他為甚麼會拍?像林夕寫《六月飛霜》,硬是不肯改為二月或十月,禁就禁吧。文化人,許多時從小處見真心。
楊凡自序說一路上忘記感謝許多人。真的,那是揮揮衣袖不帶雲彩的歲月,他是個向前闖的美少年,沒有人怪他。陸離不是到今天還偏心你嗎?看見你用筆揮出彩霞滿天,奼紫嫣紅,開心還來不及呢。
只有楊凡能寫楊凡。古蒼梧正好說了,如杜麗娘自畫丹青。有幸不用埋在梅花樹下,白白等幾年。
柳生們還在等回生呢。多謝鄧小宇,楊凡時間只是中場時間。珍芳達七十三歲寫的才叫 Prime Time!
又要引毛尖上周的精句了。
雕欄玉砌應猶在,
Baby baby one more time!


04/dec/2011

《蘋果樹下》

半山之居驚鴻一瞥

這些年,他在湘西鳳凰老家及北京萬荷堂居住的日子比較多,專心的繪畫,寫自傳,如同與歲月賽跑一般,未曾消失的只有與日俱增的創作激情如奔泉狂流一發不能收。好消息是聽說寫到三歲已三十多萬字的自傳,現在已寫到了十歲,已有六十多萬字了,看來這三部曲的自傳第一回合已到了殺青階段,記憶力那麼好,童年往事記得那麼分明,一樁一件歷歷在目,下筆不能自休可以想見。
在香港只有短暫的停留,接着到廣州做銅雕陶器,再赴上海參加巴金紀念館的開幕,親眼看着自己手繪的六呎巴金巨像安放,轉眼已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卻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黃老師堅決推辭到外面去吃飯,說是偶然進了一次城,只覺置地廣場堆滿了名牌手袋,而中環金舖的顧客不是一件一件的選購而是一大把一大紮的搬運搶購,才幾年他已用一個外來者的眼光看自己熟悉的城市巨大的轉變着。
而黃家的孩子,黑蠻與黑妮也都是藝術家,在最耀眼的光芒之下,桃李不言,也卻能各自發出異彩。在張敏儀幾次央求之下,黑蠻才靦腆的搬出來讓我們窺一窺他的幾幅近作,仍是他拿手的香港主題、城市風貌,無論是中環尖沙咀灣仔有電車駛過的鬧市,在暮色中如無聲的影片劃過了今日我們所居住的城市,每一筆每一劃勾勒中見紮實功夫,明暗細節的處理一絲不苟,應該欣賞得更久,卻驚鴻一瞥的又被他收起來。
黃老師嘴角泛起笑容,忽然的沉默了下來,仍然無一字一句讚語,只是誰也知道一切盡在不言中。


20/nov/2011

《蘋果副刊》

蔣芸